柚子皮

幸得识卿桃花面,从此阡陌多暖春。

既见君子,胡云不喜 33

回到御剑山庄,史君子便转身进了密室。

在外他是御剑山庄的新主人,卫聆风。对内,他是暗卫首领。

但是,再也不会是史君子了。

刚刚在马车上,史君子看到了路过的胡光平,那一瞬间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看。虽只是擦身而过,但是仿佛一眼万年。

一眼万年,沧海桑田。

已经忘记多久没去看他,毕竟他们并不适合会面。他也许也会偶尔怀想一下自己吧?

进了密室,坐下,便有人进来汇报。

近来三皇子动作频繁,很多事情都要去暗查,每天似乎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。

“……三皇子派人跟踪太学生胡光平……”

史君子一下子忽略了前面还有后面的内容,他只听到了三个字。

“三皇子派了多少人去跟踪?”

“两个。”

“派四个暗卫十二时辰保护胡光平。”

“是。”

暗卫领命而退,史君子坐在椅子上,整理着那些送上来的情报。然而,却怎么样也集中不了精神。

勉强着处理完事务,史君子晚饭也没吃,换了身月白色素衣,披着一件黑色锦袍便转身离开了山庄。

山庄邻近一个偏远的村庄,偶尔史君子便也会到村庄去散散心。

不过也就是随意走走,并不进村。虽说,如今自己已经易容,声音也有所改变,不过史君子也会尽量避免与这里的人有所接触。毕竟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
只是,让史君子没有想到的是,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了韩寻。

史君子虽与他并不熟悉,只是打个几个照面,不过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也就识得韩寻。

此时,韩寻正在村口急着团团转,因为运送物资的马车陷进了一个土坑里,韩寻与马车夫两人不管怎么使劲却都无济于事。

忽然,韩寻抬头看到了史君子,便跑了过去请求帮忙。

史君子先是一愣,没想到韩寻会找自己帮忙。然后自嘲般地笑了笑,便应下了韩寻的要求。

韩寻看他一身锦衣倒也是世家公子的模样,可又不见身边跟着随从,一时也有点摸不透对方身份。只不过,此时四下无人若不请他帮忙,也不知道在城门关前能不能进城。

韩寻看他虽容貌一般,都是气度倒是不凡,思量片刻,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。

然而,却觉得无稽,韩寻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
史君子本有武功,有他帮忙轻易便把车拉出来了。韩寻向他道谢,然后便进村了。

史君子目送韩寻离开,转身便离开了。

韩寻往村里送了物资,便马上离开了。

回到韩府,韩寻就把这事跟韩世初说了,韩世初忽然便想起了之前的事。

难道史君子真没死?

韩世初的确怀疑过这事情,毕竟说没就没了 这事情本身就是太蹊跷了。

当初,韩世初也与韩寻一同前往丞相府吊唁,毕竟也是同窗一场。

当时韩世初便也就觉得奇怪,虽说丞相府把这事情弄得像模像样,但是据韩世初自己的观察,丞相当时却没表现出多大的悲伤。况且,丞相夫人也说是卧病休养,没看到她。

当时,韩世初就在想,若是自己儿子亡故,作为一个母亲她能不亲自安排宴席?

不过,当时韩世初也没多想,只当那是丞相夫人伤心而已。可如今看来,似乎其中有点隐情。

可是,据韩寻的话,那个人却是一头白发,难道史君子忽然就老了不成?这样,似乎也是说不过去的。

纠结了许久,韩世初最终把这事情终结在母亲的传唤下。

韩世初到了韩夫人房中,侍女退下,只余下她们两人。

“世初过来坐下。”

韩世初依言坐下,知道母亲必然有话要说,便没接话安静坐着。

“我说过,韩家如今也算京中大户,你本是女儿身何必那么拼?黄家本有靠山,我们不过是商贾,又有什么能力与他们争?生意能做便做,即便不能做也没关系,如今为娘只希望你能嫁人生子。当初,就是为娘自私才让你变成现在这样子。如今,也不知道如何是好?”

韩世初却道,“娘亲,或许这就是女儿的命数,如何能怪你。至于说跟黄家抢生意的事情,那也没有关系,他不仁义在先,我也不过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。况且,女儿虽不才,总归也也留个心眼。去太学读书,娘亲以为女儿就是跟娘亲闹了脾气才去的?娘亲也未免太小看我了。”

这话倒是把韩夫人说得有点糊涂了,韩世初笑道,“我在太学里结识了些朋友,虽说不过是些贫寒学子,不过倒也才学不错,明年或许便能入朝为官,难道这不是我们的靠山?或许他们看起来根本有点微不足道,但是谁能想到以后?况且,我还结识了一个最大的靠山。”

“就是韩寻之前提起过的沈修文?”

“沈家也是皇商,虽也有点势力却影响不大。女儿要说的是,当朝六皇子。”

韩夫人倒也算镇定,只轻轻点点头说道,“但是凡事还是得留个余地 明白吗?”

“好,女儿知道了。”

从韩夫人房里出来,韩世初转身回房,只是没想到韩寻却等在自己门口。

外面还在下雪,天气比较冷,韩寻却一直等在韩世初房外,也不知道等多久了。

“哥,怎么不进去等?”

听到韩世初的称呼,韩寻却道,“这里是家里,不比太学。所以,少爷还是叫我名字吧。”

韩世初非常无奈,自小跟他一块长大,就不明白他为什么就那么拘谨。

韩世初也不说话,推门进房,屋里点了炭火,倒也暖和,说道,“都这么晚了,还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不能明天说的?”

韩世初坐在韩寻对面,拿过桌旁温在炭炉上的水壶,给韩寻倒了杯热水,说道,“晚上喝茶不好,喝杯热水吧。”

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,韩寻喝了一口,放下茶盏,说道,“我们是要跟沈家合作经营酒馆,可是这样真的好吗?”

“能赚钱就好,能有什么不好?”说完,韩世初转身拿了一包梅干出来,自顾自吃着。

韩寻笑道,“怎么还是像小时候那样,爱吃这些东西?”

“爱吃就爱吃呗,能怎么着?”

“晚上吃多了东西会积食。”

“就一点点,能怎么着?”

韩寻没再说话,看着韩世初吃得开心。

“哥,陪我下盘棋怎么样?反正也是无聊,那些生意上的事情明天再说无妨。”

韩寻点点头,过去翻了棋盘,两人对弈起来。

两人对弈一晚,第二天韩世初便睡到午时才起来。反倒是韩寻,却是一大早出去巡视商行了。

出去巡视商行的时候,偶遇沈修文,韩寻便清沈修文到韩府一聚,然后顺便把合作的事宜商量一下。

因着要到韩府商议事情,故而沈修文便遣人回去告诉侯三隆,不能随他们外出游玩。

侯三隆得到沈修文的口信,便自己带着胡光平外出游玩去了。

近段时间来,胡光平总是闷闷不乐的模样,人越发沉默了 作为他的好友,侯三隆可谓煞费心思。

天天带着他往外跑,吃喝玩乐应有尽有,可是胡光平却还是这样。

今天,侯三隆好不容易在天香楼里订下包厢,然而自家表哥却没这个口福,毕竟这天香楼作为京中第一大酒楼。位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订下的,然而郁闷的是一桌子酒菜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吃。侯三隆觉着自己忽然心太累了。

胡光平一直心不在焉,酒桌上只有侯三隆一个人在吃喝。

正郁闷着,包厢外响起了熟悉的话音,侯三隆仔细辨认了一番便放下筷子开门一看。

“果然是你。”

侯三隆看着门外走廊上的白珂,一阵激动。

白珂看着许久未见的侯三隆,也有点激动,两人一阵寒暄过后,这才想起了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人。

胡光平,白珂倒也认识,所以倒也不甚尴尬。至于,一旁的霍星如,因为还伤心着倒也不甚在意刚刚的事。

然后,白珂便替霍星如介绍了侯三隆和胡光平,然后四人落座。

因着今天早上霍星如向明轩小王爷表露心迹, 然而被无情拒绝之后,霍星如情绪非常低落。

白珂就想着带霍星如去天香楼好好吃一顿,常言道,借酒消愁。

所以,出门的时候,两人皆换了一身男装,即便酒醉倒也无妨。况且,这酒楼是五公主开来玩的,是她的地方,两人倒也可以放心。

只是没想到会偶遇侯三隆,因此四人一席倒也热闹。

只是,这热闹只是属于侯三隆和白珂,胡光平依然沉默不语,然后便又悄然离席了。

霍星如看着这两人聊得畅快,也都离席了,离席的时候吩咐了白珂的随身侍女几句便回府去了。

盈儿也是一身男装,站在门外候着,却不成想人有三急便离开了。

然而,让她崩溃的是,回到包厢的时候白珂和侯三隆两人已经不在了。

盈儿当下吓坏了,风风火火赶回了将军府。

而白珂和侯三隆两人倒也没到哪里去,不过是酒醉了,店主知道白珂是主人的朋友,便遣人把两人送到后院的厢房休息去了。

只是可怜盈儿什么也不知道,吓到没魂地跑回将军府搬救兵。

救兵倒是搬来了,只是白将军带着人到了天香楼,看到的却是自家女儿与一个陌生男人睡在一张床上,当下暴怒。

当下,把两人带回了将军府,把侯三隆扔进了柴房,关门看着。

白珂被关进了祠堂,也遣人守着。

两人醉酒,到了傍晚便也就醒了。看到自家小姐醒了,盈儿马上让人通知夫人,并把事情说了一遍。

白珂一脸严峻道,“我爹很生气?”

盈儿拼命点头,说道,“老爷回府后就到后院练剑法去了,听说后院的树枝都被砍得差不多了。”

“那么恐怖?”

“小姐,你跟一个男人躺在一起,你说老爷能不生气吗?”

白珂没有接话,说道,“侯三隆他怎么样了?”

“被老爷关了柴房。”

“我娘呢?”

“夫人在房里,估计快来了。老爷说了,不许夫人管这个事情。”

“我爹就是妻奴,我娘在一切好办。”

“谁说你爹我是妻奴了?”

白珂和盈儿两人对视一眼,不敢说话。

盈儿本只让人通知夫人,没想到老爷也到了。

“盈儿你先退出去。”

盈儿看了看白珂,福身退出了祠堂。

白珂知道老爹虽然生气,倒也是心疼自己的,要不然也不会让盈儿照顾自己,而且虽然睡在地上倒也放了锦被。

白珂正考虑着要怎么撒娇,尽量拖延时间,熬到她娘来了就好。

然而,还没撒娇,她娘就到了。

她娘一到,进门,开口就把白珂骂了一通,白珂全程闭嘴不语,偶尔点点头附和她娘亲的话。

骂到后来,她爹看不下去了,劝她娘别骂。

白珂听到她爹替她说话,马上站起来拉着她爹撒娇,白夫人和白珂两人对视一眼,事情暂时解决了。

然而,下人忽然来报,侯三隆醒来了,白将军又忽然火了起来。不舍得对自家女儿动手,那没关系,还有个外人在,可以让他练练手。

白珂死命拉着她爹,然而于事无补,跟着去了柴房。

侯三龙看着眼前一脸暴怒的白将军,疑惑的话还没出口,就被白将军打了一拳。

侯三龙完全没有招架之力,接着又被打了两下,白珂看准时机一下子冲到侯三隆面前,白将军的拳头硬生生停顿在半空。

“爹,他不知道我是女的,今天的事情根本就是一场误会。”

白将军还在生气,白夫人拉着他,倒也算稳住了白将军的怒气。

只有,侯三龙还一脸状况之外的疑惑模样:白珂是姑娘家?

这话在他脑海盘旋了一下,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,然后忽然便昏过去了。

“爹,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的。”

白珂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他,被打了不说,还昏了过去。

白夫人遣人把侯三隆带去客房,并请了大夫回府。

如此一顿周折,侯三隆醒来的时候已是夜深。

而沈府此时也找人找到了将军府上,白将军接待了沈修文和胡光平,只说侯三隆酒醉所以被带回将军府休息。

侯三隆醒来,看到一身女装的白珂,非常震惊。

看到了白珂的侍女盈儿,忽然就记起了她来。

两人说了会话,叮嘱侯三龙不许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,然后就让沈修文把他带回去了。

回到沈府侯三隆被沈修文审问了一通,然后什么都说了出来。沈修文和胡光平两人自然知道这些话不宜张扬,便也就约好不许再提。

沈修文扶着侯三龙回房,胡光平也转身回房了。

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,还没推门进去便感到一股强大的杀气。

胡光平想要退出院落,然而还没走出花园,迎面便杀上来几个黑衣人。

胡光平手上并无武器,只能徒手抵挡黑衣人的猎杀。

左抵右挡的时候,胡光平发现黑衣人里面似乎有两边的人马,一方想置自己于死地,一方却在保护自己。

胡光平看着那两个把自己护着的黑衣人,心下疑惑,却一时半会也没有这个精力去思索,倒也就算了,专心应对眼前的困境才是正理。

他们只有三人,对方则八个人,明显占了下风。

胡光平看到其中一人因为替自己挡剑,手臂已经见血,另外一人也明显有点体力不支。

若是这样耗下去,可要怎么办?

正想着,一剑忽然直指胡光平眉心,可他手上并没有武器,正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。

一道凌厉剑气腾空而起,瞬间挡开了直指胡光平眉心的攻击。

胡光平抬头看去,只见一黑衣白发的面具人从天而降,落在自己面前,他手中的剑挡开了刚刚的危险。

如此,胡光平便瞬间得救了。

卫聆风看了看自家那两名暗卫,明显已经不大利索,于是便以速战速决为宜,要不然官府的人若是出现,毕竟沈府也是京中大户。

这样想着,卫聆风当下使出的剑气又凌厉了几分。

对方那些黑衣人虽没至于毙命,却已是重创,而沈府家的护卫已经往这边来了,所有当下便都马上退散了。

卫聆风看到那些黑衣人已经退散,便也就带着自家两名暗卫离开。

胡光平说道,“多谢了,请教恩人名姓。”

卫聆风没有接话,转头看了他一眼,说道,“小心三皇子。”

语毕,便已使者轻功离开了沈府。

胡光平愣在原地,想着刚刚那话的意思。沈府侍卫与沈修文一道进了院子,看到胡光平安然无事便才松了口气。

刚刚得知胡光平遭受袭击,沈修文可是匆忙赶来,毕竟他也是太守公子,若是有什么意外在沈府出现,估计他们的生意也不用做下去了。

沈修文跟胡光平两人说了几句,便也各自回房休息了。

沈修文便另外遣了数名侍卫守着胡光平的院落,如此一番叮嘱后才离开了。

如此便是一夜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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